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Richard Hawley
曲名:Open Up the Door
艺人:Richard Hawley
专辑:Truelove's Gutter
年代:2009
风格:民谣摇滚
介绍:Richard Hawley生于1967年1月17日,是英国的一个吉他手、歌手、词曲作者,一个杰出的摇滚吉它手,一个优秀的唱作人,一个用歌声轻抚人心的绅士。Richard Hawley的嗓音实在是让人为之迷醉,温润浑厚,散发着迷人的香味,说是轻抚人心一点也不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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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en up your door
打开你的爱情之门
I can't see your face no more
我不能够再看见你的脸
Love is so hard to find
爱如此难寻
And even harder to define
更难的是对爱的定义
Oh, open up your door
哦,打开你的爱情之门吧
Cos we've time to give
我们有机会得到它
And I'm feeling it so much more
我感受到爱情如此的强烈
Open up the door
打开爱情之门
Open up the door
打开爱情之门
Open up the door
打开爱情之门
I can't hear your voice no more
我不能够再听见你的声音
I just want to make you smile
我只是想让你微笑
Maybe stay with you awhile
可能的话待在你身边一会儿
Oh, open up your door
哦,打开你的爱情之门吧
Cos we've time to give
我们有机会得到它
And my feelings aren't so obscure
我感觉到爱情不是如此的模糊
Open up the door
打开爱情之门
Open up your door
打开你的爱情之门
So open up the door
所以打开爱情之门
Cos we've time to give
我们有机会得到它
And I'm feeling it so much more
我感受到爱情如此的强烈
Open up your door
打开爱情之门
Oh, open up your door
哦,打开你的爱情之门吧
Love is so hard to find
爱如此难寻
And even harder to define
更难的是对爱的定义
Oh, open up your door
哦,打开你的爱情之门吧
And I've never been so sure
我从来没有如此的确定
Oh, open up your door
哦,打开你的爱情之门吧
Open up your door
打开你的爱情之门啊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文】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文/梁文道

一、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王家卫《春光乍泄》去年面世十周年,他们真懂抢钱,推出一个超大型纪念光碟套装,於是我也上当,重看了一遍。十年前的电影,现在再看,还是令人欷歔。

片子里最叫人记得的对白,当是张国荣饰演的何宝荣老爱对梁朝伟扮演的黎耀辉说:“不如我们从头来过”。不管黎耀辉如何发著高烧还要起床为他做饭,但何宝荣却依然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也不管何宝荣如何在外面鬼混,回来之后仍有黎耀辉守著他甚至想关住他。如此反复折磨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之后,只要放浪的何宝荣一拥住黎耀辉,对他说句“不如我们从头来过”,悲剧就真的从头再演。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这不知是多少夫妻、情人乃至於朋友都很想说也说过的话。然而,要把一切过去抹掉,从头再来,又谈何容易呢?所以事后回头,就会现发这句话说了往往也就等於白说。

若要真的从头再来,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把自己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不是变化你的生活习惯,比方说戒烟或者戒酒;也不是改变容貌声线;而是将你曾经交给对方的那一部分,把你曾经送到对方手中的那一半生命割除。这样子,你就残缺不全了。日后会不会痊愈长肉?不知道。将来是否反而更加完整健康?不知道。但至少你成了新人。

只是如此一来,你们的关系也就不再一样了,变得像是两个陌生人的全新遭遇。所以“我们从头来过”是可能的,只要这里的“我们”已经不是“我们”。

张国荣

二、新我

人可能在一夜之间如蝴蝶飞蛾,完全变态羽化再生吗?我们可以手起刀落,痛快地斩除那曾经付出的血脉,好再和旧人从头来过吗?只要回到基本,就知道这个问题的起点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当一对伴侣彼此许诺:“让我们从头来过”,而又不欲重蹈覆辙,他们只能变化自己如新人诞生,使得“我们”成为陌生的“他们”。但是,既然他们已经成为不可测的他者,又何必从头再来呢?也就是说“让我们从头来过”这句话取消了自己的前提。既不可能再有已成过去的“我们”,又何来重头开始的需要?所以这是一句刚刚出口就立刻成空的话。

故此我们也就用不著探讨人能不能迅速改造自己这个课题了。只不过,往事附著於所有物质之上,历历在目。手机上的短讯可删,他留下来的字纸可弃;你不再抽他抽过的烟,不再用他嘴唇接触过的酒杯;但是他睡过的床怎么办?摸过的书又何堪再翻?他抚摸过你的身体,呼唤过你的名字……这所有,又该如何割舍?天涯共此时,你们甚至还处在同一个时空向度之内,呼吸同一片空气。

所以不管还要不要从头再来,你也只能消灭旧我,创造新我。“要永远地创造自我”,傅柯(Michael Foucault)如是说。这已不只是恋人的命运,而且是现代人的归宿,如果也算是归宿的话。

三、水底之城

每次走大埔道出入新界与九龙,经过城门水塘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条埋在水底的陈家老村。当年的香港,人口暴增,食水不足,政府为了修建水塘储水,把原居此地的全村人迁至他处。至於房子,就留在旧址,任雨水渐渐淹没。据说到了旱季,水位特别低的时候,游人还能见到朽败村舍的人字房顶露出水面,甚是奇诡。

在许多文化传统里面,水都与遗忘有关,也因此代表了洁净与新生。喝过一碗孟婆汤,你就告别前生的记忆了;涉过忘川,就是一片彼岸新天地。领受水的浸洗,基督徒乃获得赦免,迎取新生。

除了洗刷掉过去,水还有另一重奥妙的作用,那就是掩埋。我们可以像淹没陈家老村一样,放水淹没所有不愿记起也不能记起的往事。既然长江之水可以把一座古城藏在鄱阳湖底,大西洋的巨浪可以覆盖整个亚特兰提斯,人为甚么不能藉水重生?水不一定能够洗去所有的创伤记忆,但是水一定可以将它们封存,再随著时间的流逝腐朽粉碎。只要你知道使用恰当的水。

又与泥土不同,水是透明的。尽管藏在深深海底的城墙因不见天日而成了绝对黑暗拢聚的处所,但只要去找,不怕大海捞针,你是找得到的。

当你想和一个人从头来过,想要制造新的自我,却又不可能割断那不忍让它保存的记忆,就把它沉入水中吧。就像城门水塘底下的村子,它没有自己浮出来的能力,只能隐约地在想像和水波的光线中乍现,不知虚实。若无人寻它,就要等上几百年、几千年,海枯石烂,重见天日之际已是一道无解的谜语。

四、同一条河

古希腊智者赫拉克里底斯的名言人尽皆知:“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两次”。老友小西近著《猫河》里的诗句却说:“踏进河里的绝对不会是同一只脚”。万物皆流,人又怎能例外。

这一刻的自己和上一刻的自己必然是不同的,现在正在写著这行字的自己要比一分钟前的自己,多写了二十一个字。所以在这一刹那间,我变了。在刚才那一个句子写成的前后,有两个人的存在。

为了保证我们穿越时间之后仍然还是同一个人,为了让我必须实现昨天作出的承诺,偿还过去负下的罪债,而不能轻易地以“当日的我和现在的我不是同一个人”推搪回避;哲学家专注探讨记忆的作用。正是记忆,不是别的,把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联系起来,使我历经时间的变幻还能统一,而不分裂。

但是有时候我们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摆脱记忆的束缚,分身成散落在不同时段的异己。

每一段感情的发生与结束,其实都是场记忆的战争。受过伤害的,必将在新一轮关系的最初就迟疑畏惧,甚或仓惶退缩,因为他记得那么清楚。他害怕的,不是眼前的人,而是过去的人。他不只是在和新认识的朋友交往,他同时还在和自己的记忆协商、谈判与作战。对方可不知道,这样的关系是何等艰难,因为与他角力的是一些过去的陌生人。

至於将要结束的关系,就更不用说了。我们都盼望眼前的河流就是忘川,它永远都不会是同一条河;而踏进去的人在出来的那刻,也就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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