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旦:终于使自己变成一个谜,没有人能了解你

渴望友谊是一种大错。友谊应是一种无用的快乐,就像艺术或生活给人的快乐那样。——西蒙娜·薇依

Brandi Carlile
曲名:Hiding My Heart
歌手:Brandi Carlile
所属专辑:The Story
发行年代:2010
风格: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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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is how the story went
这是我的罗曼史
I met someone by accident
我无意间邂逅了你
That blew me away, that blew me away
你让我无法释怀
It was in the darkest of my days
那是我生命里最黑暗的年代
When you took my sorrow and you took my pain
你带走了我的忧伤,勾销我的痛苦
And buried them away, you buried them away
你让那一切不再靠近,你让那一切不再靠近
I wish I could lay down beside you
我多希望在你身旁安睡
When the day is done
让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
And wake up to your face against the morning sun
当我醒来,我在晨光中第一眼看到你的容颜
But like everything I've ever known
但是我很明了
You'll disappear one day
你终有一天要离开
So I spend my whole life hiding my heart away
因此我会尽我一生藏匿我的心
You dropped me off at the train station
我在火车站与你道别
And put a kiss on top of my head
在你额上印下至深一吻
You watched me wave
你看着我挥手
You watched me wave
看着我挥手
Then you went on home to your skyscrapers
然后你回到你的家,你的写字楼
Neon lights and waiting papers
看着霓虹灯闪烁,看着等待张贴的广告
That you call home
这就是你的家
You call it home
你称之为家
I wish I could lay down beside you
我多希望在你身旁安睡
When the day is done
让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
And wake up to your face against the morning sun
当我醒来,我在晨光中第一眼看到你的容颜
But like everything I've ever known
但是我很明了
You'll disappear one day
你终有一天要离开
So I spend my whole life hiding my heart away
因此我会尽我一生藏匿我的心
Away
藏匿
I woke up feeling heavy hearted
梦醒了,头痛欲裂
I'm going back to where I started
我回到我俩开始的地方
The morning rain
那个细雨霏霏的清晨
The morning rain
那个细雨霏霏的清晨
And although I wish that you were here
你知道我多么渴望你还在那
That same old road that brought me here
同样的路,同样的旅程,物是人非
Is calling me home
有个声音呼唤我归去
Is calling me home
有个声音呼唤我归去
I wish I could lay down beside you
我多希望在你身旁安睡
When the day is done
让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
And wake up to your face against the morning sun
当我醒来,我在晨光中第一眼看到你的容颜
But like everything I've ever known
但是我很明了
You'll disappear one day
你终有一天要离开
So I'll spend my whole life hiding my heart away
因此我会尽我一生藏匿我的心
And I could spend my whole life hiding my heart away
尽我一生藏匿我的心

友谊

文/穆旦

1

我珍重的友谊,是一件艺术品
被我从时间的浪沙中无意拾得,
挂在匆忙奔驰的生活驿车上,
有时几乎随风飘去,但并未失落;

又在偶然的遇合下被感情底手
屡次发掘,越久远越觉得可贵,
因为其中回荡着我失去的青春,
又赋予我亲切的往事的回味;

受到书信和共感的细致的雕塑,
摆在老年底窗口,不仅点缀寂寞,
而且象明镜般反映窗外的世界,
使那粗糙的世界显得如此柔和。

2

你永远关闭了,不管多珍贵的记忆,
曾经留在你栩栩生动的册页中,
也不管生活这支笔正在写下去,
还有多少思想和感情突然被冰冻;

永远关闭了,我再也无法跨进一步,
到这冰冷的石门后漫步和休憩,
去寻觅你漫煦的阳光,会心的微笑,
不管我曾多年沟通这一片田园;

呵,永远关闭了,叹息也不能打开它,
我的心灵投资的银行已经关闭,
留下贫穷的我,面对严厉的岁月,
独自回顾那已丧失的财富和自己。

1976年6月


 

△老鬼插话:

穆旦(1918—1977),原名查良铮,爱国诗人、翻译家。他有个堂弟叫查良镛(金庸)。再八一下,他们跟钱学森、琼瑶、徐志摩等人都是亲戚关系,知识分子大家族。

1940年毕业于西南联大,留校担任助教,认识了萧珊。他与萧珊的友谊持续了一生,经历了各种黑风恶浪。

1942年2月投笔从戎,参加中国入缅远征军。亲历滇缅大撤退,经历了震惊中外的野人山战役,于遮天蔽日的热带雨林穿山越岭,扶病前行,踏着堆堆白骨侥幸逃出野人山。他写出:“你们的身体还挣扎着想要回返,而无名的野花已在头上开满。”

1958年被指为历史反革命,调图书馆和洗澡堂,先后十多年受到管制、批判、劳改,停止诗歌创作,坚持翻译。

1976年3月31日右腿股骨颈折断。翌年2月26日春节期间,穆旦于凌晨心脏病突发逝世,享年59岁。死前,穆旦在《冥想》的诗中道出了自己的内心独白:“而如今突然面对坟墓,我冷眼向过去稍稍四顾,只见它曲折灌溉的悲喜,都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这才知道我全部的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生活。”

1979年平反,但为时已晚。

穆旦

在这丰富的人世痛苦中,穆旦的唯一慰藉,是萧珊,她是巴金的妻子。

1972年萧珊去世,穆旦悲痛不已。时隔四年,他写下了《友谊》。他写信给另一位西南联大时期的杨苡:“我感到少了这样一个友人,便是死了自己一部分(拜伦语)”。因为萧珊的去世,他说:“终于使自己变成一个谜,没有人能了解你。”他得知她去世的当晚,整宵无眠,拿着她送给他的英文版拜伦的《唐璜》伏案埋头苦译。

1944年5月8号萧珊和巴金在贵阳花溪结婚,6月穆旦写下《赠别》。《赠别》中的意象“园门”,不知道是否为巧合,与30多年后写下的《友谊》诗中的“石门”“田园”是呼应的。

赠别

1

多少人的青春在这里迷醉,
然后走上熙攘的路程,
朦胧的是你的怠倦,云光和水,
他们的自己失去了随着就遗忘,

多少次了你的园门开启,
你的美繁复,你的心变冷,
尽管四季的歌喉唱得多好,
当无翼而来的夜露凝重——

等你老了,独自对着炉火,
就会知道有一个灵魂也静静地,
他曾经爱过你的变化无尽,
旅梦碎了,他爱你的愁绪纷纷。

2

每次相见你闪来的倒影
千万端机缘和你的火凝成,
已经为每一分每一秒的事体
在我的心里碾碎无形。

你的跳动的波纹,你的空灵
的笑,我徒然渴望拥有,
它们来了又逝去在神的智慧里,
留下的不过是我曲折的感情。

看你去了,在无望的追想中,
这就是为什么我常常沉默:
直到你再来,以新的火
摒挡我所嫉妒的时间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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